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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7-03
「正好」她说:「给你安排个实习律所、纪委或法院你来挑」这就有
点夸张了所以我犹豫了一于是老贺说:「那我给你挑就法院吧先了解
了解程序律所纪委实习往后放放」
我能说点什么我实在无话可说
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她跟梁致远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次在校门有幸见到
了梁致远的车多半是来找老贺可惜没逮到正行又开了罐啤酒后神使鬼差
地我问:「梁总还好吧?」之后奇迹就出现了老贺的眼突然变得很圆接
着一从她里而出足足有两米远蔚为壮观这让我意识到此时此
刻我坐在老贺的沙发正在和她说话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老贺甩甩手的笑了笑:「既然是实习那实习报告就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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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法院我唯一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九九八年的平市中级民法院
当时中院楼刚落成不久父坐在刑一庭的被告席泪光盈盈空中
悬浮着丙烯酸酯的道像一锅放馊的米稀饭被再次加我看看前面审
判席那么遥远我望望后面观众席密密麻麻没有尽审判长以一种蓬松而
笑的语调控诉着父的罪行蓬松概是因为她的型笑只能是因为这个
西北省城的官方语言——掺着土话的普通话
而这次平海法院没有刑一庭没有米稀饭也没有蓬松的审判长等着
我的是一老一少黑白无常老的是个福建圆脸矮个嗓子里总是含着一
痰右手永远着一支烟基本他说十句话我能听懂两句还不错少
的是个平中等材一脸痘西政诉讼法硕士见面十分钟后他就开始
鼓励我考研温馨感却有种拿错剧本的嫌疑如你所见一切都还好
民一庭主管侵权纠纷简单说就是邻里之间你给我一砖我回你一榔完
了扯不清楚就捂着脑袋告到了衙门事实翻了几卷宗有一半都是此类
蒜皮的屌事有点蛋疼更可怕的是白无常自己都还是个学生(职半年多)
我的到来彻底解放了他从此打印、装订、誊稿、跑都撂到了我出了
两次庭那个审判席奋笔疾书的自然是鄙可以说整场庭审来连都没抬
过几次当然无常鬼已经在尽照顾了白无常数次提醒双方当事语速慢点
慢点再慢点好让我把他们的保存到稿纸敢我老是练字来了对此
黑无常表示虽然字写得寒碜了点我的书记员工作还算尽责「贺芳的学生就是
不一样」
于是我就问他跟老贺啥关系
「你这个贺老师我不熟她老还算认识」他发白手指屎黄烟雾
缭绕中的嗓音总给一种喘不的感觉
「就高院执行局那个?」这话说得有点蠢一出我就开始后悔
「李国安有平的」黑无常呲呲黄牙:「毕竟是专业出理论不说
前段时间那个执行失信名单就是他出来的还有点用吧」
关于实习起初假装不知问我暑假有啥打算我说服了她说服啥
服我说没见过你这么能装的就笑了发丝垂在脸颊都弯了去好
半晌她拍拍我肩膀:「这都要封校了也不知道你呆那啥跟老玩
你还了点」
我扫了眼那悄然露出的粉文肩带只是哼了一声
「不过」拢拢发拽了拽领子:「还得夸你贺老师效率高」
老贺效率确实高没几她就来电话问我实习感想
除了手酸臂疼我还能有什么感想?于是我说:「誊了不少文书写字
平突飞猛」
老贺竟然没听懂欣地说:「习惯就好真要不习惯可以给你换个师
父」她表示自己还有个学生在平海法院前段时间休产假这两就能班
「也是西的就我们平本地」然而我无所谓事实我压没有换师父
的打算显而易见不管跟了谁奋笔疾书、手酸臂疼的命运都不可能改变挨
打就是挨打实在没必要翻着样挨所以老贺提出给手机号时我斩钉截铁地谢
绝了
出乎意料的是没多久——老贺来电话的第三还是第四范仲欢竟然直
接过来要了当时我和董(白无常)在中院食堂午饭你还别说食堂的
包子真不错即便早饭赶不趟晌午不管啥我都不忘多点俩包子
就我吸溜着包子得正猥琐时一的毫不客地坐到了对面不等我抬
她就开了:「董董次食堂伙食评估非请你出山不可!」声音过于耳
熟
董笑笑说咋
齐耳短发柔时尚而不失练:「几不见你整个都圆了咱食
堂伙食平可见一斑」董说靠就笑了哈哈哈的过于豪放了我这
才惊觉眼前这确实在哪见过很——我怀疑此说话都不带换她敲
敲碗:「哟这就是传说中的实习生吧?」
我速咽包子点了点
「哎」不看我而是面向董:「借我玩两呗」这话就像包子里
裹了颗石子差点给我噎住
如你所料董自然不想放手却又不敢不放手何况对方是个流之辈
所以他看看我让我自己决定
我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于是范仲欢就说:「这可是贺老师的命令你也敢
违抗?」我不懂啥时候老贺已经跟本太君划了等号其实范仲欢长得还行
个子瘦高肤白奶单纯从视觉考虑也要比黑白无常强得多所以理所当
然应的要求午饭后我就到她那报道去了董哇哇也无计可施
02一那年鄙有幸得以一睹了传说中「跺跺脚西北就得地震」的省
军区机关医院院长——范仲丽士风采那个秋叶满城的午后在子放养问题
范士表示孩子叛逆一点可以理解「几年不落家也是独立生存能的
现」、毕竟「不由」好志在四方这也是他父的看法;在高考
问题范士表示如韩东不愿接她的安排她也不会过多预只要不在
外瞎能明白「我他就行」老实说韩的杀伐果断着实令我一惊
有点世外高的意思如你所料范家俩姊隔着十来岁形外貌倒相差不
甚至连都一样两者的唯一区别还是年龄
不过如其名新师父更「欢」和韩东一个啥话题都能聊起初还
围绕着专业相关法学教育啦、庭审程序啦、文书写作技巧啦这种相传谆
谆教导也确实令鄙益匪浅然而很熟悉之后此的豪放本立马露
无遗从学生活说开去恋啦、开房啦、婚姻生活啦、生育啦、产后抑
郁症啦——没错她苦恼地表示自己有产后抑郁症「吩咐你啥就麻溜点
别磨磨蹭蹭惹得师父我神病发作」甚至有两个臃肿寂寥的午后范仲欢怂
恿我喊董过来斗地主如同窗外白化的地这一切都夸张得离谱当然
老贺的八卦也少不了新师父很是关心「咱们贺老师」的婚姻恋问题令我惊
讶的是李的事她竟然也知道尽管只是个概在我着皮说了个一二
三后她把臭批判了一番然后感叹老贺命不好「当年知道不李
国安就是瞎跟学生瞎你以为他为啥了政法系统?」
老实说虽谈不喜欢但我并不排斥实习毕竟漫长的暑假该如何度过对
我来说还真是个难题如果没有实习像去年无非觉、弹琴、打游戏再加
一个撸管保尔柯察金同志泉有知的话定会先冬妮娅同志再挖了奥
斯特洛斯基同志的祖坟当然毕竟在政府司法机关实习生「得注重自形
象」理所当然地西装革履倒不至于衬长总跑不了自我感觉嘛用
话说就是「瞅瞅多好我子这扮相」「赶画里的包青了」说
这话时她角那抹戏谑的笑意一晃而过连门板也没能挡住遗憾的是多
数况法院实习也只是一个午——完午饭没其他要的事我也就
拍走了真如老贺所说中级法院忙得要基层法院闲得蛋疼「累不
着你的」
然而烈当叶静蝉鸣连柏油路面都在嗡嗡作响中兀自消融这可供消
遣的地方实在屈指可数我也只能四奔走找呆们扯蛋这扯起蛋来也是了
无新意除了打牌就是捣台球再不就是到平河游泳真纳闷过去的十来年是怎
么熬过来的也只有打三米高的蓄池跃中的一刹那你才能从这个暗
邃的夏汲取到那么一丝愉悦可惜平河滩再无西瓜可偷不管九五年、九七年
还是九九年那些汗淋漓的张和欢愉都在挖沙船的轰鸣中消逝不见
游泳的事自然不知事实2000年后二刚作为一个负面典型从未
离去一如平河至今保持着每年淹十来个的传统令钦佩
王伟超就没有暑假的烦恼这位兢兢业业的钢厂子弟并不像同龄那样游手
好闲坐等而是以三班倒的方式一次十二时地耗在值班室里打麻将「累
得要」他黑眼圈打着哈欠说毫无疑问这又胖了尽管他不忘吹
嘘自己如何积极地投于特钢社区的全民篮球健活动中「过一阵就是总决赛
别忘了来看」他仰就是多半瓶啤酒嬉皮笑脸:「这可是型赛事不比那
啥奥运会世锦赛差」看来这个「连屄都找不到的地方」文活动还算丰富
真是托了陈书记的福理说电工的工作很清闲除非遇到非正常状态无奈钢
厂最近抓生产正风「磨你也不能少一秒」「真是肏了陈建业这个龟
孙子」
回来十几我拢共见过王伟超两次一次是捣台球一次是在平河游泳
炫目的光晕中他把自己摊在面像一具漂亮的巨观又像一块巨的泡
沫我站在蓄池的泥台有那么一刹那真想冲着眼前的油光肚皮一扎
去
篮球于我自然少不了只要不是刮风雨每午六七点我都会到御家
园附近的二职高打球现在的孩太猛别看细胳膊细个子蹿得飞
样还多真真地艺不惊不罢休几来鄙可以说颇启发
值得一提的是莜金燕评剧学校离二职高不远打篮球场向北望去就能看到
那个破败的三层教学楼和屎黄的绞车前几我去过一次学生宿舍楼已经开
建说手只能先盖两层况且「生源咋样还不好说」奶奶的说法
投资「跟在后撵你就是不理」这倒是咄咄怪事了想不到这年
还有愿意投资戏曲教育的高没准脑袋被驴踢了吧教学楼也在修缮中整
个楼顶得重新料加固说这个有艺术教育专项基金补贴「不是事」
而位于文化综合楼的办室五月份就搬了去打平回来的第二我便急不
可耐地领略了一番官僚资本确实派远看像个鸽子窝近看果然是个鸽子窝
只是由穹顶铺延而的钢化玻璃有点不伦不类剧团办室在三楼一个型会
议室一个健房两个办室还有一个的临时卧室带有淋浴
会议室而无当估计也没用过几次;健房搁了两台跑步机、一台拉训
练器门右侧是个乒乓球台家伙到这除了打乒乓球多半就练练毯子功
了;卧室狭整洁一桌一一沙发一柜说是应急顶多午休当然
扑鼻一特有的馨香
这十来我可没少往剧团跑倒不是鄙良心发现突然萌生了对传统戏曲
的而是每实习都要路过老商业街路多亏了车马龙声鼎沸不然
哪怕立到河神像你也休想绝缘于红星剧场里的唱念做打、咿咿呀呀就我去那
几次午场观众还真不少但多少是看戏多少是冲着空调茶来的恐怕不好说
其实打五月份以来外演邀约应接不暇可这的鞍马劳顿不说有些演出
条件实在一般剧团推了不少《为媒新编》的剧本还在磨合笑言不打
造个品誓不罢休「完了再攒几个本就等新演员们登场喽」
郑向东可谓剧场里的一道亮丽风景黑布鞋钥匙链叮叮当当一阵风似
的每次我过来他都很高兴那焗了油的黑发和炯炯的眼神仿佛在宣示传统戏
曲终于后继有了很不幸我既代表不了年轻一代也不敢言不惭地渲染自
己对戏曲的兴趣
张凤棠不错也不知跟她的驴脸琴师展到什么程度了令蛋疼的是
她老让我带陆宏玩:「打球了啥了也带带你弟弟你这高高壮壮的他那整
钻网吧打游戏真是把恨!」打游戏?不止吧我在剧团碰到陆宏两回
一回来拿钥匙一回躲在员工办室黄网这「屄蛋子」应神速手一
抖就切了个窗连我都自叹不如
更令惊讶的就是秀琴老了她竟然喜欢看相声没准就是换师父那个
午我汗淋漓地奔向后台时一眼就看到了最前排东北角的牛秀琴倒不是我
眼尖而是她打扮得过于枝招展的镂空印短衫还好那条斑纹短
实在是五彩缤纷、眼缭在心积虑的科打诨间不免显得活泼过就
我犹豫着是否打个招呼的当她也瞥见了我:「哎林林放假啦?」毫无办法
我只能走了过去牛秀琴问我暑假准备点啥我说没事她说年轻就是
好完了话锋陡然一转:「朋友没带回来?」
我不懂这话什么意思也许她并没有那个意思但我还是红了脸谁也别
怪谁让这么
「还不好意思嘞」她吐个瓜子皮切了一声
牛秀琴很白膛很白在蕾丝镂空间溢出的那抹黑衬托就更白了她
邀我同嗑瓜子当然我抹抹汗谢绝了我问她到这有啥事「这不」她
扬扬巴:「老就喜欢看个相声」
「不用班?」
「嘿啥话说的这考察文化产业不是班?净给老套」她笑着踢
了我一丰满的丝叠着白鱼高跟轻轻晃悠这个鱼高跟今年
刚流行再次刷新了我关于类的认知:还真是什么都能发明出来谈话基本到
此结束——和丝鱼无关——老实说看到牛秀琴我就浑不自在而这种感
觉很难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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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海法院与红星剧场隔了两条街不远不近起初提议开车载我一程
被我婉言相拒于是她便拉我一块晨练这就从杜绝了我赖逃避实习的
可能
当然这个晨练打心眼里我也是拒绝的六点钟好晨光不用来觉简
直是殄物但说路少有点担心安全(像奶奶这样的晨练党基本都
是五点多出动可惜他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林子里的「健广场」而东北环附
近还是比较偏僻的)所以我也只能起了慵懒的膛对此父撇撇不
屑地给了仨字:神经病绕林子一周约莫有个三四里一般跑来半个钟
吧速度一般但耐好不疾不徐不她的话全程来也只是略微轻
喘可见平常没少在健房里练朝霞红彤彤地托起个蛋黄时我们就搁河边护
栏压拉伸每每至此便开始吊嗓子令尴尬于是林子里就惊飞了
一群又一群的麻雀那些原本凝结于羽和喙的露簌簌落晨风般温柔
值得一提的是有个早晨我们在区门碰到了蒋婶她问我啥时候回来了
「真勤还跑步」我嗯两声算是回答过了不想蒋婶竟尾随而来她说:
「张老师咱一块跑」应了一声脚步没有任何停顿我跟在一旁只觉
得脊梁骨僵得厉害然而蒋婶太胖两步开始喘一二百米就没了影我不由
回瞅了几眼回过神来已经跑远
拉伸时她把我批了一顿说什么「你也是个运动员慢跑练的就是耐
三心二意跑跑停停还练啥?懒散的病改不掉有你翻沟的时候」
简直莫名其妙好歹是校运会冠军专业户
听说我每和一块跑步范仲欢很是羡慕她说这么个帅哥带出去肯
定长脸「这在办室里也要藏好喽不然让老知道了一准醋」如你所
见近十来我师父已经可以没心没肺地开各种玩笑了而她的审判技巧也
是可以的虽不如老黄(黑无常)老辣但胜在吐字清晰换师父后工作量也
少了一些黑白无常手的案子起码是范仲欢的一倍半遗憾的是既便如此
我还是出了岔子
一般案子审结后都会归档送到庭长办室盖章这周庭长竟自杀门
来脸不太好当她就问某某那个义务帮工案子是不是范仲欢负责的不等
我们答话卷宗就给撂到了办桌:「主审法官签章页失看看你们落哪
了?」之后就是一通翻所幸在另一个档案袋里找到了老实说也不是自我
辩解有的卷宗加各路证据、鉴定意见后页码都能编到千号错放一张法官
签章不说有可原吧可能也是存在的但周丽云庭长并不这么看她教育我
这样可不行错误酿祸少了签章整个档案都不合格
「哎我说该不是个冤假错案故意替你师父开吧?」说到这她噗嗤一
声笑了出来
这不错每次我送卷宗她都一普通话笑容可掬只是没想到平海
话说得这么地道接来她就问了问我的基本况实习环境习惯与否听说我
是西的(范仲欢也是西的)她了一声似要说点什么却也只是笑了笑
皮肤白皙细眉细眼五官淡雅得像一把巾就能抹去
周丽云走后范仲欢说她子也是西的艺术生这令我一惊这个
周庭长顶多三十五六她子能有多?
「继子她——」范仲欢扶扶黑框眼镜一副缩缩脑的鬼模样「丈的
前的子听懂了吧?」
我确实听懂了却不知说点什么好
「省师的」好半晌范仲欢又说:「有来」
「啥?」
我想说的是再还有你来
「她老文局一把手」我师父把声音压得太低以至于有一刹那我怀疑
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