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之物语】（5）

事你知道吗？」

　　元子答道：「知晓一二虽然在那个时候还未出生但是父曾在平
远江守殿和真田左卫门佐殿的手听差『聚乐第落首』事件父没有目击
但也看过相关书状——有在墙壁写了攻击『御袋』、也就是现如今
的『北政所』茶茶、以及抹黑尚在襁褓中的鹤松子出脉的歌谣只不
过歌谣的内容奴婢并不知晓」

　　——当然并不能知晓了牛一心想因为当时所有被列嫌疑的员不是
当即被秘密以磔刑就是一直被关到那藤吉郎去世才放出来；甚至当初见过
那聚乐第的墙壁写来的歌谣的除了当初主要负责理此事件的石田三成、
谷吉继、平长泰和那个如今据说已改名『幸村』的、还在被流放在纪伊九
度山的真田信繁之外剩的包括给墙壁重新漆白粉漆的普普通通的粉刷匠
们全部都被秘密枭首

　　牛一心中压住对那位残的「太阁殿」的厌恶又回忆起年迈时候的斯波
义银来：「嗯而当时咱们这位已然出家为僧的『少武卫』殿不知为何
却竟然也在嫌疑行列——说他本来并不是个衷于管别家闲事、看别家
闹的他遁空门之后便更加清高隐逸了一心修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
『猴子』呵呵那位『太阁殿』会怀疑到他的；于是咱们这位
可怜的『少武卫』殿便被那位『太阁』令拘了起来又一次地陷囹圄
而我当时也正好在京都好在我跟平和谷的关系都不错所以我趁着闲来无
事在未经『太阁』的应许之就去看望了义银——你知道这位义银
在见到我之后当时跟我说的第一句话说了什么吗？他跟我说『在这监牢
里觉都要比很久以前跟那位织田艳被迫成的那段时间得更香！』
哈哈哈咳咳咳」令拘了起来而我当时也正好在京都就去看
望了他你知道他当时跟我说什么吗？他跟我说在监牢里觉都要比之前跟
阿艳成时候得更香！哈哈哈」

　　「听您如此一说那位『少武卫』殿还真是个可怜那么他为什么到
了后来竟然会在京都出家了？」

　　「咳咳咳咳咳呼！那都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这些事我会慢
慢跟你讲述的繁华世间浮萍正像那位『太阁』殿临终前所作的诗
句一样；『巍巍速犹如梦中之梦』——在这场梦中谁都不知道到梦醒之
时自己到底会有如何际遇」

　　元子听了亦不唏嘘少顷元子又好奇地开了：「那么当年在尾州
第三位失心疯了的又是谁？」

　　牛一看着元子又故意打趣地问道：「你这孩子这般聪慧不如你再猜猜
这『第三个』会是谁？」

　　元子不假思索地答道：「该不会是那位织田勘十郎信胜吧？」

　　「正是！但你为什么会如此觉得？」

　　「凭感觉吧您刚才所说的信长年轻的时候家中除了父信秀之
外世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打心底里认可他；而观信胜家中所有都认
可他唯独父信秀就是不认可他——哪怕是信秀在临去世之前还住在自
己末森城、还让自己继承了『弹正忠』这个通衔却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自己继承
『馆主』家督；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认为这不过是父临终前对自己的宽与
压制而已」

　　「很有道理」牛一点了点

　　——而第三个似乎疯掉的竟然的确是那位新任的「尾张弹正忠」织田信
胜

　　只不过他看起来还跟个正常一样感觉他似乎疯掉的似乎也只有他边
为数不多的几个比如柴田权六、比如林通胜再比如他跟三郎的土田御
前；

　　

　　「啦怪我怪我！」说到这里牛一又不一拍脑门

　　「怎么了老？」

　　「唉看来我是真的老了我竟然忘了在勘十郎『发了失心疯』
之前其实在尾张还发生了好几件事咧！要不是这几件事恐怕勘十郎
也不至于像后来那样」

　　「都发生了什么？」

　　——追溯源还得回到三郎信长在万松寺中朝着父信秀的遗掷扬香灰
的那早三郎做出如此逆不道的事在当晚这件事就被在整个
尾张传遍了甚至邻国的伊势、美浓与三河也有对此有所知晓

　　其中一个便是弹正忠家家老之一因为需要驻守边境而没有来得及前往
那古参加信秀葬礼的三河国鸣海城城主山教继同时在这晚笔
家老林通胜的书信也从末森城送到了山教继的子教吉的城屋敷

　　「父您看咱们的这位新当主做的这什么事！像通胜伯父那般文
雅之都能在信中对那『傻瓜』破骂！这要是让这个家伙当了咱们的主
君父您能咽的去这么？正我是不愿意给这样的当家臣！」

　　「所以你看看林通胜在结尾这里说得是什么」教继又把书信递还给
了子

　　「嗯『兄今度之御觉悟何城之传御数守被置候待样而有之候
不行申候事』」——用非文言的白话翻译一林通胜所说的原话便是：兄
弟你应当有所觉悟了现在你暂且点齐马在城里等我传令等到再过一阵子
时机成熟你我应当各行其是、共同举事——山教吉念完了这段话后瞪了
眼睛心里突然有种特别亢奋的感觉因为他从就看不惯那个「傻瓜」不讲
礼仪、狂放不羁的样子但是之前在那古城的时候碍于自己手没有兵士
三郎信长边又有不少的跟班所以他觉得自己本打不过家；如今得到了笔
家老的密令教吉是真有点手特别想把三郎信长那家伙好好揍一顿：「父
！看来通胜伯父这是要把刀刃对准这个德不配位的『傻瓜』少爷了？」

　　「是」

　　「那咱们是今晚就准备吗？」

　　山教继看着子摩拳掌的样子立刻喝令让他先坐：「瞧把你急的！
我且问你一句话：你觉着就算林通胜他们杀了三郎信长那个『傻瓜』倘若
接来让勘十郎信胜那犊子当了咱们的当主这子会对咱们山家好么？」

　　教吉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作为鸣海城少城主教吉在时候就经常
在尾张国内发生重事宜的时候、或者每逢重要节的时候代替父回到那古
去给信秀请安所以很早很早以前教吉也见过织田信胜但是说起来比起
那个做事荒诞不经、咧咧的三郎信长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儒雅随和的勘
十郎信胜子其实更让教吉心里不服因为每次自己甚至是和父一起给信
胜子请安的时候信胜那家伙本连一个招呼都不跟山父子俩打一声

　　——实际这倒也并非针对山父子信胜对于并不是陪着自己长的、以
及并不常年混迹在父信秀边的家臣们向来都是这个态度他只愿意搭理总
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他认为这帮是对自己有好的；而至于比如常年驻守在
外的山父子信胜总觉得这些只是弹正忠家的看门狗而已对自己实际用途
不

　　「这就是了」山教继点了点「而且教吉你真觉得弹正忠家对
我们好么？你真觉得你的这位通胜伯父待你父我好么？若非如此你看看我
们山家这么出卖地为他们守在三河到来我们得到什么了？就连你
去世为父都没来得及回去井原那里看一眼！如今你二十二岁了到现在
整个弹正忠家的就没有一个想起来要为你说一门事的！你再看看他们
那些在胜幡城、在那古、在末森城还有其他地方的家伙们每都的是什么、
穿的是什么？你再看看你我父子二在这鸣海城里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
他林通胜兄弟、还有那平手政秀、柴田胜家那帮他们的俸禄有多少贯钱？而
你我父子加一起的俸禄又才几贯钱？依为父之见哼就算今你我父子依从
了林通胜的密令一起去把那三郎信长杀了、扶保勘十郎信胜当了咱们的主君
得利的还是他们！家都是谁？家都是拜领过织田家历代先祖名字中的『信』
『胜』『秀』『长』『重』字的谱代！而我们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尾张地
武士！即便再跟着他们你我父子终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的！」

　　「父自然说的是！那么父您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准备当然是要准备的嘛！林通胜这信里面说『不行申候事』
他只不过说了要『行事』又没有说该怎么『行』你这样你帮为父写封信
吧！」

　　「好的咱们这封信是送给的谁？难不成您是想送信给『和守』信
友殿、『伊势守』信安殿他们么？」

　　「不是的要我说四郡的那帮一个个的还不如林通胜他们！在
这个时候跟岩仓和清州的那帮沾边更没有什么好场！」接来山
教继说了个名字差点给自己子听得一坐到地「你听好了——这封信
是要送给『太原崇孚雪斋』殿的」

　　「？」

　　「『』什么『』？写吧！」

　　——山教继对弹正忠家怀有心已经不是一两的事了

　　早在第二次「豆坂之役」的时候在看到一个个材魁梧壮硕的骏远武士、
那一位位容光焕发便便的敌方侍将们、还有对方那主帅太原雪斋的坐
都栓绑着光彩四溢的珠宝之后再看看自己从穿用度再到权势地位都远不能及
的教继就已经对今川家心驰神往了；

　　况且你织田信秀号称「尾张之虎」但你织田信秀终究不过是尾张织田分
家的一个罢了还是给家斯波家做家来的尽管那是名义的事而
家今川家就不一样了家今川之始祖乃是平安时代著名的「八幡太郎」源义
家正的骏河源氏名义虽然说是足利将军家的分家吉良的支流但是单从
家格脉来说可以直将军家；而自从十九年前那个名「栴岳承芳」的
年轻和尚还俗后继承了今川家的当主、还从先代将军足利义晴那里拜领「义」
字改名成为现在的今川义元之后今川家的势更是复一地蒸蒸同
时还跟甲斐的武田家结成姻并由此逐步稳固了骏河、控制了远江、蚕食了东
三河掌了东海岛一片连接起来仿佛一把铁弓的海岸线至此今川义元便
也有了「东海道第一弓取」的绰号跟着这样的名香喝辣即是如此
山教继便心想自己又嘛非要苦哈哈地跟着尾张弹正忠家一条路走到黑？

　　而且其实先前信秀的庶长子织田信广之所以会在次战役中被俘除了信
广那子自己太冲动没探清虚实就一个猛子扎到了对方的包围里面之外兵败
的很缘由也是因为山教继故意找借不出兵支援所致如果山教继不窝在
城中作壁观扭转战局这种话说得有些悬但也不至于会让信广被俘；不过
在那个时候教继还没彻底定投靠今川的决心毕竟弹正忠家的老相信秀那
家伙跟山教继自己也算得是从一起长的兄弟念及旧教继倒也真放
不这个廉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信秀不在了庶长子信广有勇无谋、戾乖
张嫡长子信长放形骸、吊郎当最有名望的次子信胜少不经事、又对林通
胜兄弟跟柴田权六那帮奉命唯谨尾张弹正忠家也着实再没什么能够让自己
所牵挂的东西了

　　两个半月之后那古、末森两城都接到了一条军报：

　　文二十一年四月十七尾张弹正忠家家老山教继、足轻将山教
吉自若者离叛之

　　——这和笔家老林通胜设想的不太一样但是效果却是差不多的所以对
于山父子的叛变他很无所谓

　　旋即骏远国主·今川治部辅义元遣骏河将葛山长嘉、三浦义就远
江将冈部元信、饭尾乘连、浅井政敏五共率一万今川军势驻鸣海城
城中自此立起带有如同梳篦形状的「赤鸟纹」与足利将军家御用「丸内二引两」
纹样的旗帜；随后冈部、饭尾同教吉驻守鸣海教继另与葛山、三浦、浅井与
笠寺筑砦教继则又于鸣海城附近城中村城驻守

　　——鸣海城、中村城与笠寺砦遂成三角之势箭指尾张那古！

　　

　　说到这里牛一正端起碗喝的手突然停了随后兴奋地呼起来：
「是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怎么了？」元子问道但其实她是有点没吓到了

　　「怪不得当今四国岛阿波国之蜂须贺阿波守的父『蜂须贺六』
曾经跟我讲过那『猴子』年轻的时候曾在今川家的帐当做过足轻！当时
我还以为『六』是喝多了说了醉话哈哈！那『猴子』不那
『丰太阁』的本家其实就在中村！」

　　「是这样」元子愕然地点了点但其实对她而言已故的那位不
可一世的太政臣的老家在哪对她来说本就是无关要的事

　　「中村三河尾张」牛一还在盯着窗外痴痴地念叨着

　　

　　而得到如此军报的三郎当时却正在穿着连葱绿带牡丹红又带着理石紫的、
看起来像是把式吴服跟武士袍剪了之后又重新拼缝起来的服蓬蓬
的发一边散着、另一边则扎着冲发髻脸还在了白拍子用的那种胭脂
粉而且那的胭脂还被他那黑墨染了之后又在眼眶周围抹了猿
乐师们才会涂抹的红眼影而这样谁看到都以为是「酒吞童子」降世的他又
会了一帮泼皮着从明国买来的一匹「踢雪乌骓」高马手中着半葫芦
烈酒肩膀扛着南蛮铁砲站在城町对着树枝打麻雀玩一阵阵铁铳响
起、一颗颗铅弹打出去得城町内的老百姓们既不敢仕工也不敢生意

　　自打阿艳出嫁、而他自己又闹了父信秀的葬礼之后他每都在这样胡
混白搅得尾张各飞狗跳晚也不归宿、故意让归蝶独守空房军政
事全都与了平手政秀跟丹羽长秀、村井贞胜等自己则一概不管只顾着
又让犬千代招呼一帮每继续到发疯

　　「哪有这样的恶鬼似的『御屋形』！」「这等混账东西真乃我尾张
四郡百姓之厄灾！」「我看他本就是我等尾张之耻！」

　　「无礼者！」「胆敢对『馆主』出言不逊看刀！」

　　「——住手！犬千代！瞧你那呜呜喳喳的德你跟百姓作一般见识啥呀！
哈哈哈！」

　　而很多时候城的百姓们完全是贴着三郎的耳朵、指着他的鼻子叱骂三
郎倒也不怒而像是了褒奖似的而对来笑道：

　　「说得是啦！说得是啦！俺三郎信长就是混账！就是恶鬼！——老子我不
仅是恶鬼而且还是恶鬼中的恶鬼！老子是魔王！是『第六魔王』！哈哈哈哈
他们说得多好！来给他们赏钱！赏他们每十块『永乐通宝』！」

　　百姓们看着满地把把的铜钱却丝毫没有想要拾起来的望一个个全
然恨之咬牙切齿、或悲着摇叹全都默默地走开了

　　——拿着军报匆匆而来的平手中务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军急之却
也只能把苦愤暗暗吞在肚子里

　　「我的『第六魔王』殿你自己看看吧！先代御隐居跟先代主两
代努打来的那点地盘现在已经被今川家中之炙了」

　　「嗯？我看看！」里发出来的是怒音可三郎的脸却似乎满不在意草
草看了一遍军报之后当对着旁的那帮同样穿得跟妖魔鬼怪一般的「津岛倾
奇众」手一挥：「的们！咱们的弟兄！带家伙什！跟我一起去鸣海城
闹腾闹腾去！」

　　「这且慢」

　　「好嘞！走！」「走！把平七！」「对我去二郎！顺便我再拿
把竹！」「我也把我家的新锄带！你家不是有把铁锤吗？也带！」

　　

　　此时别说周围看闹的百姓、跟町中奉行所里当值的奉行们傻眼了就连已
经年至六旬、打了半辈子仗的平手政秀也傻眼了：古今汉和这是真没听说过谁
去行军打仗是这样的！

　　——说得了军报之后肯定首先得回到城中或者赶定个地方迅速把诸
位家臣召集起来然后召开军议照地图分析地势、分析候然后研究对方
有几名将、多少兵以及对方的将们的格与行事作风是什么样的、在过
去都打过什么样的仗、是擅于笼城防守还是擅于攻冲锋、会不会在什么地方布
什么伏兵陷阱还有他们那边一共都有长足轻、弓箭足轻、马足轻多少
甚至有几把铁砲包括城内有多少粮草、有没有源、咱们自己这边又有多少粮
草、他们那边会不会有及时补给咱们这边能不能断了他们的粮草、补给等等
这些七七八八的事都得在军议分析得透透的之后才敢出兵并在这中间
还得不停地让斥候忍者们探听对方的虚实再据探听来的报不停变换策略；

　　结果三郎这家伙这些事都没甚至连脸的七八糟的妆都没抹、
连件铠甲跟羽织马甲都没穿着马、招呼着自己的一帮跟班就直接朝着鸣海
城开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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