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侧畔】（138-142）

第一百三十八章 缘由定

　　九月初四这刚亮彭怜便独自出门前往洛高崖府提

　　若平常户家规矩三媒六聘总是要的纳采、问名、纳吉、纳、请
期、迎等等一套流程来只怕没有三五个月难以成行

　　彭怜却不必如此一来他毕竟是洛高崖徒二来他如今份贵重已是新
科举自然不必再请托媒来门提

　　他轻车简从一路洒落而行很来到洛府见是他来了赶忙开了门
请了来

　　彭怜从前都是走熟了的也不用领路只是缓步而行等着去通禀之
知会了老师洛高崖这才来到后院正房求见

　　如今栾秋与丈分居已经从正房搬了出去一直与洛潭烟住在后院
此时尚早想来她还未过来彭怜心中泛起淡淡相思更加急切想要将洛
潭烟娶到边

　　他心中隐秘之其实颇为喜欢栾秋成熟妩媚与喜欢应白雪练氏其实别
无二致只是那两一个抛家舍业舍相随一个本就是世浮萍自愿常伴左右
长相厮守本就不难

　　如今最难者一个是柳芙蓉一个便是栾秋

　　在他心中洛潭烟位置独特两一同学朝夕相时之多可谓冠绝
众彼此心意相通、志趣相投每每别出心裁便让彭怜欢喜无限边又有
助阵笫间风无限其家风厚重洛高崖引领一省文风诸般考
虑实在是正最好选

　　相比之岳凝香了个家资殷实相比文坛影响岳元祐却实在洛高崖差
了太多

　　彭怜并不如何在意洛潭烟后背景但并不意着他不该在意他边不
该在意

　　唯有洛潭烟这般物才能让陈泉灵也好岳凝香、许冰澜也罢以及应白
雪、练氏等心甘愿做

　　不说世背景姿容相貌便是学问以及为政之道便连洛高崖都要与她探
讨遑论众与彭怜了

　　心中想着洛潭烟的好彭怜步内冲着那正中高坐之礼参拜朗声
说道：「学生彭怜见过老师！承蒙老师栽培学生已经中了举乃是本科五
经魁之一名列第四！」

　　洛高崖拈须微笑伸手虚扶道：「怜请起！你这喜讯为师早些子
便知道了！你们那总裁苏云秀与为师相莫逆只看你那文风便知是我
徒取个第四名已经是委屈你了！若是换个八面玲珑的得个解元却也不是难
事！」

　　彭怜知道是老师抬举自己便谦虚笑道：「学生几斤几两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那机缘巧合与那位解元郎同桌共饮看他那般度非凡便非是学生可比；
等到琼林宴见过诸位亚元才知英雄各具风采从前学生倒是真有些坐井
观、妄自尊了」

　　洛高崖哈哈一笑喜不自胜说道：「这般谦虚平和倒是颇有圣贤遗风你
能如此去想自然最好云州地西南文脉其实不显相比中原地文风淳厚
终归差了些许来年赴京会试到时见过英才你才知云州不过弹丸之地
偌才是你等纵横驰骋的所在！」

　　他说得豪万丈彭怜也是点不已心中对来年赴京会试也是多了一份
期待

　　师生二说起考试诸事有言及省中诸位要员一时絮絮不一而足

　　正说着话却见门外走来一位她一件淡粉白绫宽袄一件
白罗绣缎戴金丝翠叶?髻左右坠着两枚碧蝴蝶耳中戴着金丝吊坠
面淡淡妆容双目秀美犹如秋红一点似喜似嗔袅娜行来翩然若仙

　　彭怜赶忙起躬行礼说道：「学生见过师！」

　　栾秋藏好眼中明明两昨还在车中欢好过眼前少年的物还在
她阴中了浓里却翻来覆去相思骨知道郎今早要来她早早就收拾
妥当迫不及待便来正院名为看望丈其实只为再见彭怜

　　便连洛潭烟都笑话她恋栾秋却只是俏脸微红丝毫不以为忤她
今时今心境已然不同对彭怜可谓心塌地恨不得每都长在他才好
只要能一解相思之苦便是被嘲笑又能如何？

　　「怜请起！」栾秋赶忙扶起眼前少年忽觉中一原来被郎
偷偷捏了一记她抬看了后面丈一眼知道彭怜形宽这般遮掩着他看
不到便放心来笑着说道：「听老爷说你中了举我也替你高兴！」

　　「多亏老师辛苦栽培才有学生今成就！」彭怜说的诚恳临分开前却
又捏了手腕一

　　栾秋面平常仿佛无事发生走到洛高崖边位置坐笑着说道：「老
爷这些年也教了不少学生中了乡试第四名、得了五经魁的你倒是一个！」

　　「咳咳！」洛高崖被子揭穿老底不由老脸通红不住呛咳起来

　　栾秋白了丈一眼「我说的不对么？你那些弟子有几个如怜这般有
出息的！」

　　洛高崖无奈说道：「赋不同自然不可同而语怜过目成诵岂是旁
可比？」

　　「就是说！」栾秋看了眼郎继续说道：「如怜这般年纪便即中
举便是历朝历代也不多的今后继续用功倒是金榜提名怕也不是难事！」

　　「那是自然！」洛高崖拈须微笑得意说道：「这些子你便在府里住
左右明年三月赴京之前为师再与你讲些经学义理你有博闻强记之能用心去
学便是那会元、状元也不是遥不可及！」

　　彭怜面微微局促没想到洛高崖对他期许如此之高却听栾秋一旁笑道：
「妾也是这么觉得到时候且腾间院子出来专门给怜读书也好过他来回奔
波耽误了学业！」

　　「好好！一会便着手安排！」洛高崖没想到子也这般心思便有些
去看栾秋谁料栾秋却转过去并不理他心中随即黯淡来

　　栾秋当年病重他不久便另觅新欢当时只道栾秋必谁料竟忽然好
了眼见子愈来愈风韵动却从不肯对自己稍假辞洛高崖心中明白自
己当年负心薄幸实在伤了栾秋的心是以一直不敢强求他又哪里料到
子这般变化却是眼前徒所致？

　　彭怜看了眼栾秋心说你这是添的什么连忙起拜倒在地慨然说道：
「恩师容禀！生与潭烟同窗数月只觉彼此投意合先前功不成、名未就
学生虽有仰慕之心却不敢冒然剖白心迹如今乡试中举这才定决心前来
恳请恩师将潭烟许配于我！」

　　他话一说完便一个磕在地只听洛高崖沉片刻肃然说道：「你是
觉得中了举就有资格娶我洛高崖的了么！」

　　彭怜抬起来只见洛高崖神淡然早没了之前笑模样心中暗糟
糕却从容说道：「学生与潭烟两相悦还望老师成全！」

　　他又是一个磕在地仍是不起

　　洛高崖淡然说道：「婚姻事当有父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一样都
无父之命更是无从谈起你好歹也是读书这般自提岂不失了礼数？」

　　彭怜抬起来慷慨说道：「您是学生老师所谓一为师终为父学生
要与谁提您首肯便有了父之命；您又是潭烟生父只要您同意方的父
之命便也有了至于三媒六聘不过世俗之礼只要老师肯成全学生自然不
肯委屈了潭烟！」

　　他又是一个磕在地只是良久洛高崖却沉默不语

　　彭怜正自心中疑惑却听栾秋失笑一声说道：「好啦好啦！莫要再他了！
都磕破了！」

　　洛高崖看了子一眼责怪说道：「秋忒也沉不住！总要这子多磕几
个响才肯让他得逞！不然难解我心之！」

　　栾秋看彭怜抬起来悄悄与他递了个眼神笑着说道：「怜这般才
出众与烟正是良配你还心有不是怜出现烟年近二十还不肯出
嫁你只怕心中更！」

　　洛高崖老脸一红轻咳两声后才对彭怜说道：「你我师生之间倒也不必瞒
你昨潭烟回来便与为师说了今生非你不嫁云云真个老！」

　　「这些年来云州达官显贵之家来提的都把门槛踩烂了便连临近
州府都有慕名而来提的也是老宠溺太过烟竟是一个都看不！」洛
高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说道：「眼看这几年年纪渐长若是再嫁不出去只
怕便要成了老姑！我这做父的虽然不舍她早嫁却也着实为此碎了心！」

　　「你个臭子不知是哪一世修来的福分！」洛高崖神和缓郑重说道：
「老早有此意招你为婿便是乡试不中倒也不妨你这般年纪以后慢慢去考
便是！婚姻事却耽搁不得！如今你二既然投意合一个非你不嫁一
个非她不娶老自然要成全你们！」

　　「您您答应了？」

　　「当然！」洛高崖喜笑颜开手一挥笑道：「你与烟珠联璧合正是
作之好为师岂有不答应之理？只盼你们早成婚诞麟也好让老
一享孙绕膝之乐！」

　　栾秋赶忙起过来扶起彭怜被他顺手捏了一记手浑若无事笑道：
「婚事还未定妥老爷就惦记起抱孙了还好意思说妾沉不住！」

　　「婚姻事不可仓促行事如今既然你家中长辈不在为师便全权做主」
洛高崖拈须微笑「左右此事不可耽搁莫要误了你明年赴京会试才是！」

　　「一切但凭恩师做主！」彭怜喜不自胜他原以为此事不会如此顺利洛高
崖之前从来不假辞如今说了实话才知道老师竟然也在为婚事发愁

　　师徒二又说了一会闲话彭怜才留洛高崖二商议婚事安排

　　洛高崖既是彭怜老师又是洛潭烟父两婚姻事他一便全权置
彭怜倒是省却不少烦恼他径自来到后院洛潭烟闺房却见洛潭烟正在写字

　　一张宽书案背后一位青少手执狼毫笔正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她
一葱白米绫衫外面罩着一件淡粉比甲一条蓝织金缎秀发
简单拢在脑后面全无粉黛神专注至极

　　彭怜倚门注目观瞧也不出声惊动只是这般远远看着心中喜乐非常

　　他边子喜好舞文墨、诗作画的在所多有陆生莲更是雅擅丹青
但如洛潭烟这般痴书画又造诣的却是绝无仅有

　　一众子只将此当作熏陶怀、闲雅致之举唯独洛潭烟却是发自内
心喜诗文经典她自幼熟读诸子百家经史子集更父熏陶专心治学一
学问可谓不让须眉若果真以参加科举怕是比彭怜要厉害得多

　　洛高崖引领一省文风隐隐为西南文坛魁首门生故旧遍布学问
自不必言他膝无子便一直将当成子来培养

　　也是意如此洛潭烟自便极其好学与长喜好胭脂粉不同她最喜
欢父书房里的满架书籍每每读书遇到难解之还有父这般文坛巨匠倾尽
全指导学问之自然非寻常读书可比

　　彭怜县试、府试、院试一路顺风顺而后乡试中举夺得经魁洛潭烟可谓
居功至伟洛高崖名为老师实际只是关键略作点拨平里却都是洛潭烟
与彭怜一起学、考校学问

　　两之间起于而后投意合志趣相投彼此惺惺相惜却是
远胜旁

　　应白雪最先动过心思初时招彭怜赘而后退而求其次想让泉灵
嫁予彭怜为再然后知事不可为便再也不存这份心思；柳芙蓉为求与彭怜双
宿双飞也将献了出来她之前一直有意与岳溪菱定婚事却被彭怜所阻
最终不了了之

　　至于许冰澜因为与彭怜相识不久家中又全无基从开始就没动过这个
心思

　　其时彭怜不过是个平常少年而今他中了举无异于鲤鱼跃龙门、飞枝
变凤凰众自然更加难以高攀

　　屋中少笔走龙蛇退转折间自信十足整个透出一无与伦比的雅致
之美与屋中诸物、纸字浑然一、宛若成

　　彭怜忽然心有所悟轻轻迈步门从后面拥住少纤随后与她拥


　　洛潭烟毫不经意只是淡然回一句「你来了」只说一半便被少年
堵在里

　　一道奇特息从郎泌出随后沁心脾周流全瞬间驱走秋轻
寒洛潭烟轻一声只觉心旷神怡脑海中一片清明

　　良久过后两这才依依不舍分开少着彭怜脖子声道：「好
这是怎么回事？」

　　彭怜轻轻摇「我也不知从前有过一次这般验那次我用将这
灵哺给了雪与你这次则是全给了你」

　　洛潭烟秀目中异彩连连喃说道：「仿佛全冰凉凉的又觉得乎乎的
很服很轻松心神安定好像思绪都更加清楚了」

　　「你喜欢就好」彭怜在少轻啄一随即将她放开笑着问道：
「烟在写什么？」

　　「你自己看嘛！」洛潭烟俏脸绯红双手着彭怜手满心欢喜

　　彭怜细细看去却是一首蝶恋填词

　　「两鬓秋风登绣楼斜倚栏杆暮西山后归棹声声东流江山如画
如旧

　　「云烟已去不从揽月同行独照山川秀落拓一生何所求轻舟残酒灯
如豆」

　　彭怜细细来只觉其中满是沧桑之意不由皱眉说道：「烟青未艾
为何如此意境沧桑？」

　　洛潭烟轻声一笑随即柔声说道：「昨与父谈而后回屋躺便不
着一想到要嫁予到时还要与长相厮守那便只剩父自己
只觉得他晚景凄凉心中有感这才写这首词的」

　　彭怜这才明白若是将此词所写换成洛高崖倒是颇有些相仿只是他不能
明言便劝道：「便是烟出嫁、你随我远行老师边也不是全无近之
新纳几房妾室自能相伴老师强健便是老来得子也未可知烟倒是比不
过于担心」

　　洛潭烟轻啐一嗔说道：「心被父听到不然将你棍打都是轻
的！」

　　彭怜轻声一笑「我既然得了你们这般心肝宝贝便是被老师打也
是心甘愿的」

　　洛潭烟嗔白他一眼随即促狭问道：「你是否想过若是成之后
我再不许你如此胡来你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冥冥之中

　　云州城内

　　州府衙门门前八声礼炮响过一众云州官员迎出门来随后一顶八抬
轿轻轻落地从面来一位红子他一赤官服戴獬豸四梁金冠
面须发泛白面庞却清癯消瘦、隐泛红光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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